
“不就是养个娃吗? 放!轻!松!”
珊爸的第 1 篇严肃教程
今天的珊爸不想写插科打诨的文章,想跟各位娃爹娃妈讨论一些严肃一点的话题。
我曾经给几十位家长分析过奥数教育与智力发育、奥数竞赛、升学、个人发展、工作事业等的关系,上面的两位家长就是其中的一员。我知道,这代表了背后有两千名,两万名家长,陷入了同样的焦虑和困惑。
十年前,我以奥数竞赛保送生的身份进入大学,那时候我代表一个学生;五年前,我在工作之余到知名奥数培训机构学而思当兼职教师,那时候我代表一个老师;现在,家里的珊妹马上上幼儿园,但焦躁的教育氛围仿佛已经推着我考虑她要不要走奥数竞赛之路,这时候我代表一个家长。
集学生、老师、家长三位一体的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下我对奥数教育的一些想法。
文章非常长,我将作为一个系列推送。大致安排如下:
一、奥数的前世今生——奥数是怎样变成今天的样子的?
二、奥数到底教什么——上奥数课学的是知识吗?
三、奥数和智力开发——学奥数能让人变聪明吗?
四、奥数与升学——我们家孩子可以靠竞赛保送吗?
五、奥数与个人发展——奥数对未来工作生活有用吗?
六、奥数与桌游——桌游能成为愉快的奥数课吗?
七、我与奥数的故事
所以作为系列文章的开篇,我想先“不吹不黑”,带大家818奥数是怎样一步一步跌到今天的“万丈深渊”中去的。
时至今日,说奥数在教育圈中“臭名昭著”也许一点也不过分。从家长、老师、学生和从事教育研究的专家口中,可以发现奥数身上常常被贴上各种各样的标签,相对正面的有“开发智力”,“让人聪明”,“保送”,“民校门槛”,负面的则更多,“难度变态”,“揠苗助长”,“怪胎”,“商业利益驱动”,“教育毒瘤”,等等等等。
但是,我认为对人也好,对事物也好,简单的标签化是非常危险的。我们必须从历史语境中重新发现奥数,探讨时下奥数的症结所在。
(以下内容部分选自《奥数“变形记”:奥数在中国的发展历程》,来源《中国周刊》及网络。)
1950年代,新中国百废待举,进入全面学习苏联的年代。从苏联回国后,1956年,在华罗庚和苏步青等人倡导下,多个城市举办了中学生数学竞赛,这是奥数在中国最早的阶段。
“文革”开始后,数学竞赛被冠以“封、资、修”的名号而取消。直到1978年3月18日,全国科学大会召开,中国迎来“科学的春天”时代。
1978年夏天,在华罗庚的组织下,教育部、中国科协、团中央共同举办了首届全国八省市中学数学竞赛。
到这里为止,奥数可以说是华老先生等数学家为国家理科基础教育发展以一己之力在无私地进行推广。
1980年,中国数学会普及工作委员会成立(以下简称普委会)。出版数学普及读物、组织数学竞赛、做好成人科普工作成为他们的工作内容。几乎所有与会代表都认为,要以数学竞赛为普及的手段,但是重在参与,竞赛成绩并不重要。当时普委会将全国性的数学竞赛定性为民间课外活动。
198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大会上,有人询问中国代表团,为什么所有的大国都参加IM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但中国作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却一直不参加。中国政府当即决定参加当年的IMO。
(IMO的考试模式是:上下午各3小时,每试3道题目,基本涵盖完全不同的领域)
1986年,华沙。中国队6名队员得到3金1银1铜,总分第四。1988年中国总分第二,1989年第一。1990年,第31届IMO来到中国。最终中国队以5金1银的成绩蝉联第一。
那是个崇尚冠军的时代,何况是国际比赛。奥数变得金光闪闪。中国的基础教育做得好,人口基数也大,另外中国人也“聪明”,参加个数学竞赛在世界夺冠并非难事。从中国体操在奥运会上的表现来看,在通过刻苦努力就能取得成绩的项目上,中国以举国之力想要拿什么金牌都是很有可能的。
金牌得主回到家乡之后,往往会受到让人惊愕的奖励,从学生到教练,奖房奖钱。奥数俨然成为了另一个代表国家荣耀的“中国女排”。更多的人,开始投身数学竞赛。
随着热潮而来的,还有巨大的争议与失控。
1986年正式组队参加IMO后,为了让每年参加国家集训队二十多个学生安心备战,就都给予其免试上大学的保证。1980年代,国家教委出台政策规定包括数学、物理等在内的五个学科高中联赛成绩好的可以免试上大学。推荐保送和竞赛的关联由此确定下来。每一届数学联赛结束后,某些省前50名名单一出来,各大学就会争相前去招生。
这一事件可能是奥数“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关键转折。要知道高考的独木桥永远都是家长心中之痛,为了能考上更好的大学,削尖脑袋迁入北京或者近乎修行地移居西藏都大有人在。官方在独木桥旁又搭了条小铁丝,哪怕下面是万丈深渊,自然也不缺勇者去尝试。
1986年,普委会提出了“搞一个强调普及和基础的小学生竞赛”,社会上随即掀起了小学生竞赛潮。当时很多数学界的人士都不赞成搞小学数学竞赛,“小学生应该多玩玩,不要搞什么比赛。”但小学最终没能“逃过一劫”。
1990年代末,小学升初中取消考试,实行就近入学。重点初中往往名额有限,于是“特长”成为了进入重点中学的重要条件。
曾有中学校长抱怨,2000个学生报名他们只能选200个,怎么选?不按特长,难道按照身高体重来选?而在特长生中,因为大学择优录取奥数特长生,拉动着高中择优录取奥数特长生,这最终使得重点初中对小学奥数生也尤为青睐。
优质的教育资源从来都是稀缺的,但不仅是学生找学校,学校也在找学生。在缺乏其他有效的硬指标的前提下,奥数就成了好学校手中的利剑,用来砍掉大部分的学生。就好像大型企业招聘要求“985”一样,极其生硬。
对于奥数在小学的火爆,教育界很多人士一直在发出反对的声音。他们认为,奥数教育是一种特殊性质的教育,只适合于少数在数学方面有天赋才能的学生,并不适合于大多数学生,拔苗助长反而容易导致学生厌学。
1994年-1996年间,国家教育部首提“停办奥校”,在之后20年内,奥数一直被教育圈所抨击,数次被官方层面打压,但就像房价一样,每次打压过后,都是更激烈的反弹。
在1995年上小学的时候,奥数对于我只是一种有意思的爱好。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被老师推荐“你可以试试上(广州)市奥校”,才知道原来还有官办的培训机构。
后来得知省奥校的信息(也就是我中学母校的“奥班”,当时全省唯一冠奥数之名的中学特长班)也是机缘巧合。1999年的入学考试,全省报名只有1000人,2000年则增加到2000人。
由此可见,奥数在当年也还不是“家喻户晓”,只是在正常选拔机制旁边开了一扇小门。
但随着广州市“前六所”中学全部停办初中普通班级,仅留一两个“奥班”、“重点班”、“实验班”、“火箭班”,奥数瞬间在家长圈中变成了第一热门话题。
哪怕是在教委明确禁止小升初以考试成绩选学生的背景下,各所公办学校为了揽好学生也是各出奇招,更不用说民办的学校“不仅给钱,还要考试”。
而学校普遍采用的办法之一,就是认可一些组织得较好的民办数学竞赛中的成绩,甚至民办教育机构自身考试成绩。受到里面巨大的利益驱动,民营奥数教育机构接替官方的大旗,成为这熊熊大火中最持久的燃料。
看到这里,我们基本上可以看到奥数在国内发展的脉络。
本来是为了普及数学教育而推行的数学竞赛,先是为了在世界范围为国争光而拔高成为国之荣耀;再是手持教育部特批保送大学的免死金牌,成为进入名校的“蹊径”;之后,随着“公平教育”的大帽子盖下来,成为各优质的教育资源逆向选择学生的工具;最后,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一众家长们一边痛骂着“奥赛”这颗毒瘤榨干着孩子们爱玩的天性,一边踏破门槛送孩子上各种的奥数班。
结论:
今日的奥数,是中国极度稀缺的优质教育资源、教育部门推行普惠教育的努力和校方争夺生源的诉求三方矛盾推动形成的畸形死结,让奥数背上了沉重的责任与枷锁,获得不应有的神化,也可悲的被妖魔化。
就像一个笑话说的,“国家如果将足球列入高考项目,中国队早就在世界杯夺冠了”,乍一听好笑,细想却想哭。好比高考是国家层面设计的游戏规则一样,奥赛升学目前也成了被普遍默许的民间游戏规则。
在这种既成事实的教育环境之下,关于”奥数选秀“现象的讨论已是多说无益。作为家长,更需要的是在世界观层面对奥数进行更多维的认识,才能在方法论层面形成适合自己的一套对应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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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 #1990年全国初中数学竞赛题